2025 年的上海,梅雨季刚过,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草木香。南俪站在老旧小区的楼道里,手里拎着给米桃带的习题集和一袋车厘子 —— 这是欢欢上周末吵着要去果园摘的,她特意多留了两盒,想着米桃妈妈肯定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水果。
防盗门打开时,米桃妈妈的白发比三年前又多了些,但笑容还是那样质朴:“南老师您来了,快进来,米桃在里屋做题呢。” 屋里的摆设几乎没变,褪色的布艺沙发上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,墙角的书桌被台灯照得透亮,米桃正伏在桌前解一道几何题,马尾辫用红皮筋松松地扎着,跟初中时一模一样。
“米桃,看看谁来了。” 南俪话音未落,小姑娘已经转身站起来,校服袖口磨得微微发白,却掩不住眼睛里的惊喜:“南阿姨!” 两人拥抱时,南俪摸到她肩胛骨硌得慌,突然想起去年家长会后米桃妈妈悄悄说的 —— 孩子为了省饭钱,每天只打一份素菜。
茶几上的玻璃罐里装着麦乳精,是米桃爸爸跑长途时从外地带回来的。南俪抿了口温水,看着米桃妈妈往她杯子里偷偷多撒了半勺麦乳精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三年前米桃考上重点高中,她帮忙申请了学校的助学金,可听说孩子为了攒大学学费,周末还在便利店做收银。
“阿姨,我上周数学模考拿了年级第三。” 米桃从书包里翻出试卷,指尖划过卷面时,南俪注意到她指甲边缘有些毛糙,像是经常沾水洗碗留下的痕迹。试卷上的解题步骤工整得像印刷体,最后一道压轴题旁画着颗小小的五角星 —— 那是南俪当年给欢欢批改作业时的习惯,没想到米桃记到现在。
暮色渐浓时,米桃爸爸骑着电动车回来了,车筐里装着给女儿买的练习本。南俪起身告辞,米桃妈妈往她手里塞了袋自家晒的笋干,说这是老家亲戚捎来的。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南俪摸着塑料袋上粗粝的纹路,突然想起米桃作文里写过:“妈妈的手像晒过的笋干,皱巴巴的,却能捧住所有的光。”
下到三楼时,她听见楼上传来米桃的笑声,混着钢笔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。晚风从楼梯间的窗口灌进来,带着远处高架桥的车流声,却吹不散这个小家里暖黄的灯光。南俪把车厘子袋子往怀里紧了紧,心想明天得给米桃班主任打个电话,问问学校图书馆有没有勤工俭学的岗位 —— 有些光,总要有人帮着捧住啊。